骑士篇 Act 1
本帖最后由 spitfire 于 2018-7-27 11:50 编辑
晚上十一点并不是很普通的出门时间。
特别是不莱梅这样的中型城市,市中心以外的地方,夜生活并不是很丰富。
西蕾·西格妮·帕尔姆菲尔特从衣架上取下一件黑外套穿上。
不莱梅的十一月,天气已经开始有点冷了,特别是有风的晚上。
看了看试衣镜中的自己。
虽然不需要战斗,不过毕竟是处理魔术有关的事情,这样不显眼的装束就可以了吧。
头发有些乱了,于是取出梳子,快动作地梳头。
头发比较长,稍微费了一番功夫。
正准备把手机放到外套口袋里的时候,手机震动了起来。
是通过Line发来的消息。
“我快死了”
消息是TSR发来的,后面还跟着一个恸哭的表情。
TSR是西蕾在网络论坛上认识的友人。
“你怎么了还好么?”
因为正好拿着手机,西蕾一秒钟之内就回复了TSR的消息。
“没啥 被压榨得 快死了……”
“今天累成狗 干到最后头发晕”
“要王妃抱抱”
收到了如上的回复。
是什么时候开始用神王和王妃称呼对方的呢。
是两年前吧。
西蕾在网络论坛上写了一篇别名为神王奥兹曼迪亚斯的埃及法老拉美西斯二世和王妃奈菲尔塔莉为主角的历史小说,TSR则画了插图。从那以后,就开玩笑地用王妃和神王称呼对方了。
“抱抱神王”
因为正要出门,没法很详细地询问。
——会不会显得有些敷衍呢。
这样想着,西蕾又补上了一句话。
“大城市果然很辛苦吧。”
TSR是在巴黎学习艺术的意大利人。
虽然并不熟悉巴黎,不过毕竟有过在伦敦生活的经历,对大城市的生活压力大致有所认识。
——大概,还是不莱梅这种中型城市适合自己吧。基础设施比较齐全,生活节奏也不像国际化大都市那么快。
“嗯嗯是啊……抱抱”
说起来,真是不可思议呢。不知不觉间,似乎已经好几个月和TSR互发消息没有间断了。虽然甚至不曾见过面,也完全不知道TSR在现实中是什么样的人,但TSR对西蕾来说,已经成为了不可缺少的存在。
在玄关穿上了平底的短靴,西蕾打开了门。
魔术,是必须隐藏在黑暗中的存在。
因此,作为魔术师——
黑夜是最适合的活动时间了。
莱纳的雷诺·梅甘娜已经停在楼下了。
在德国,法国车并不十分常见。
虽然姓氏的拼写完全是德语式的,不过很容易猜出莱纳出身于法国。
莱纳·施潘纳格尔是西蕾在彷徨之海的前辈,出生于法国梅斯。曾经解决过多次奇妙的异变,经验比西蕾丰富得多。
“圣杯战争之后,我就要回法国了。”
莱纳忽然说道。
像是为了打破沉默一样。
“啊,这么快吗?”
虽然知道莱纳要回法国,不过这么快果然还是有些意外。
“嗯,我的女朋友现在在斯特拉斯堡。顺利的话,很快就要结婚了。”
“啊……这样啊。恭喜!”
西蕾感觉到的震惊,包含着另一层的意味。
“早知道你马上就要结婚,我就不会想把令咒转交给你了。”
马上就要结婚还要参加赌上性命的圣杯战争什么的,怎么说也——
“别这么说,我可是很感激的呢。对方可是来自冰岛的卢恩魔术的名门。对方同意这门婚事的前提,就是我能在圣杯战争中证明自己的能力来着。”
“还是很抱歉,因为这种事情麻烦你。”
“没关系的啦。虽然对你来说圣杯战争是不必要的负担,但是很多人可是抢着要参赛资格呢。你什么时候回瑞典吗?”
莱纳转换了话题。
“我目前并没有回瑞典的打算。”
有着并不想回瑞典的理由。
不过,如果说出来想要远离寻求根源的魔术师家庭这种事的话……
一定会被耻笑吧。
所以,还是不多说了。
西蕾平时也就并不是多话的人,所以并不会显得奇怪。
而且,毕竟这次出行并不是为了什么轻松的事情。
出现在西蕾胸前的,奇妙的符号。
——令咒。
圣杯战争的参加证明。
天平之守护者。
因为超越普通人类的事迹而被人们传颂,成为了守护者的存在。
有的是历史上的大英雄,有的是征服了众多领土的君王,有的甚至是神话中神的后代。
召唤守护者作为从者展开厮杀的圣杯战争,是超越常识的奇迹。令咒,则是御主的证明。
汝身在吾之下,吾之命运托于汝之剑。
“西蕾,我必须确认一件事情。”
莱纳的语气中,包含着一种觉悟。
那是西蕾所没有的,要参与一场真正的战争的觉悟。
——魔术师之间的厮杀。虽然没有国家之间战争那样的规模,却有着不逊于大规模战争的残酷。
“诶?”
“你了解这次圣杯战争的本质么?”
“这次圣杯战争,与往常的那些劣化的圣杯战争不同。是真正的圣杯。”
“真正的圣杯?”
难道是……
传说中耶稣令自己的十一个门徒喝下象征自己的血的葡萄酒的容器。
亚瑟王和圆桌骑士所寻求的奇迹。
“并不是那种意义上的,真正的圣杯。”
想法被莱纳看穿了。
“而是可以实现魔术师的大愿的,真正的奇迹。”
莱纳开始了解说。
“圣杯战争,最早只是少数人知道的,在远东的日本举行的仪式。冷战时期,美国和苏联为了争夺世界霸权动用了一切资源,当然也包括魔术。1990年,克格勃当中有会使用魔术的间谍混入第四次圣杯战争所在地冬木市,获取了关于大圣杯的情报,企图借助圣杯的力量,帮助苏联压倒美国。”
对政治并不很感兴趣的西蕾也明白冷战意味着什么。
为了争夺世界霸权,美国和苏联利用了一切资源。
不仅仅包括科学技术,也包括了魔术。
“然而很快苏联解体,这些关于大圣杯的资料也辗转流入西方主流魔术界。追求根源的魔术师纷纷开始举行自己的仪式,展开了各种小规模的圣杯战争。这些圣杯显然都不具有到达根源的力量。”
的确,1990年到现在,发生了数十次小规模的圣杯战争。
然而,那些所谓的圣杯,不过是冬木大圣杯拙劣的模仿品而已。
“这次不莱梅的圣杯则不同。魔力的储备,已经到了可以召唤十名从者的水平。除了通常的七个职阶,还包括了Ruler,Avenger和Shielder这样的Extra职阶。如果不莱梅的圣杯有了这样的魔力储备,到达根源应该不在话下。”
“这样啊。”
普通的圣杯战争,只能召唤七名从者,被分入七个不同的“容器”中;Saber,Archer,Lancer,Rider,Caster,Assassin,Berserker。也就是,根据英灵的能力,分为适合的不同职阶。
而发动圣杯的关键,则是收集战败的从者的灵魂。
如果战败的有规格很高的从者,例如人类最古老的史诗中的吉尔伽美什,或者希腊的大英雄阿基里斯这样的从者,也许六个灵魂就已经足够。换句话说,能够召唤的从者越多,圣杯就越有可能到达根源。
这是很容易理解的状况。不莱梅的圣杯有到达根源的力量并不是妄言。
“所以,确定不参加圣杯战争么?那可是万能的许愿机哦。”
莱纳用一种“你确定的话令咒可就是我的了”的语气确认了一遍。
“还是你拿走吧。就算我想参加,我也买不起圣遗物啊。”
并不是很无奈的那种语气。
只是在找一个借口而已。不由得有些担心莱纳会不会看出自己的不自然。
“通过彷徨之海还是可以找到到价格可以承受的圣遗物的啊,比魔术协会那边还要便宜。”
看来莱纳并没有多想,西蕾不由得松了口气。
“参加了圣杯战争也不一定会赢,和氪金抽卡也没什么区别。廉价的圣遗物不如没有圣遗物,贵重的圣遗物也不一定就能带来胜利。”
“虽然不懂是什么,不过感觉是个无底洞呢。”
也是呢。作为传统魔术师的莱纳,是不会理解自己的比喻的吧……
不过,虽然自己说的是事实,但是这并不是西蕾不想参加圣杯战争的唯一理由。
达到根源。
所有魔术师的大愿。
直到现在,西蕾也觉得这与自己很遥远。
这也是为什么自己没法在时计塔待下去吧。
在那里,基本上身边的每个人都和我想着完全不同的事情。只不过这种事情是没法对其他魔术师说出口的。接受了帕尔姆菲尔特家族的魔术刻印的那一刻,西蕾的命运就已经被决定了,并没有自己选择的余地。
虽然,西蕾的确也有想要实现的愿望。
不过,如果连自己都不知道实现的具体方法,圣杯真的能做什么?
“不过我的确觉得你并不适合参加圣杯战争来着。”
莱纳忽然说道。不过,并不是批评的语气。
“我并不是说这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啦。你担心别人太多了。圣杯战争虽然不是国与国之间那种大规模的战争而是魔术师之间的厮杀,但也仍然是残酷的战争。战争当中,像我这样从来都先考虑自己的人才能活下去。”
的确,西蕾完全没有参加一场战争的觉悟。
被看穿了,所以只能选择沉默。
“圣杯战争虽然是罕见的仪式魔术,但不是达到根源的唯一途径。或者说,家系中代代传承的研究,才是到达根源的正统之路。所以,即使不能赢得圣杯战争,我也仍然可以通过其他的方式到达根源。”
莱纳继续说了下去。
“而你的愿望,大概是需要某种奇迹才能实现的吧。在圣杯战争中,很容易会迷失自我。”
虽然没有使用读心术,但还是被莱纳看穿了心思。
也正因为他总是能猜到其他人的想法,所以才和所有人都相处很好吧。
西蕾很羡慕这样的人。
大概,这样就是最好的了吧。
如果是不仅魔术水平一流,为人也是八面玲珑的莱纳的话,圣杯战争这样的考验,应该也完全没有问题的。
将令咒转让给更有战争意识的莱纳。虽然莱纳的魔术在御主同意的情况下也可以转移令咒,不过御主权的转移最好由监督者完成,避免出现程序上的问题。
所以,约了圣堂教会的梅菲·尼亚·德拉尼在威悉河畔的不莱梅主教座堂见面。
不莱梅并不是一座很大的城市,车开了半个小时,已经到了主教座堂附近。
就在莱纳把车停在路边的时候。
“西蕾,令咒转移的仪式完成之后,我恐怕没法送你回去了。”
他看着西蕾,这样说道。
西蕾看到了他的眼神。
那是,钢铁般坚定的眼神。
平时很随和的莱纳,眼中有了赌上性命战斗的决意。
西蕾也明白了这样的表情的意义。
令咒交接之后,对于莱纳来说,圣杯战争就已经开始了。
而不准备参战的西蕾则没有必要被卷入不必要的危险之中。
“我明白了。我可以打车回去的。”
Uber在德国已经被全面禁止,只能在网上或者电话预定了吧。
想了想要不要提前订好。
不过,并不知道令咒的转移需要多久。
所以还是等出来的时候再担心吧。
不莱梅主教座堂晚上六点就关门了,这个时间是不会有什么普通人在附近的。不过,站在教堂的门口,西蕾还是意识到这里被设下了让普通人远离的魔术结界。
从魔术结界中,能感受到明显的敌意。
即使是为了隔离无关人员,这样的敌意也有些没必要吧。
这样的疑惑让西蕾多少有些不安。
“莱纳,小心一点。这教堂感觉有些奇怪。”
莱纳应该也感受到了吧。
“嗯,我也感觉到了。结界中有明显的敌意。魔术结界的性格,体现的是设立结界的人的性格。恐怕这位神父并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吧。在圣杯战争中,圣堂教会就是不容侵犯的庇护所。所以,不会有事的。我们进去吧。”
主教座堂的正门已经被打开了。显然,里面的人通过结界得知西蕾和莱纳已经到了。
不过,来迎接他们的并不是神父,而是一名一头银发,穿着整齐的正装打着领带,手持一根长法杖,一丝不苟得让人觉得是典型日耳曼人的青年魔术师。
“七月?你为什么也在这里?”
莱纳的语气中,有着难得一见的惊奇。
七月。
真是个奇怪的名字啊,西蕾不禁这样想着。
“你要参加圣杯战争吧,莱纳?作为时计塔的魔术师,当然希望能和你结盟。你不会反对的吧?”
“能和七月结盟,那胜利已经是我们的了啊!”
在西蕾看来已经是一流魔术师的莱纳,并不是单纯地在奉承,而是发自内心地为能和他结盟而感到荣幸。这样看来,七月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啊,介绍一下,这是尤利安·佐宁夏恩,时计塔的封印制定执行者。”
原来,七月(Juli)是尤利安(Julian)的简称。
莱纳的人缘一向很好,跟尤利安·佐宁夏恩这样时计塔的大人物也是互相用昵称称呼。
跟不熟悉的前辈总要用敬语的自己大概是没法做到这样吧。
“很高兴认识您(Freut mich, Sie kennenzulernen.)”
还是用了敬语。
“这个一定是你提过的那个瑞典女孩。放弃了圣杯战争吗。哼,这也是个人选择吧。”
果然,对于主动放弃了圣杯战争资格的自己充满了不屑。
还是没法喜欢这样的人啊。
虽然,他大概的确有实力支撑这样的傲慢。
神父已经从教堂后面走出来了。
这位神父看起来很年轻,身高大约一米八零,二十多岁的样子,棕色的半卷头发扎了个马尾,眼瞳同样是棕色,面无表情,给人一种不好接近的感觉。
西蕾和莱纳来到了教堂深处,神父的面前。尤利安·佐宁夏恩则站在两人身后。看起来,他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和莱纳结盟而已,对梅菲·尼亚·德拉尼和西蕾都没有任何兴趣。
“我是莱纳·施潘纳格尔,彷徨之海的魔术师。你一定是梅菲——”
莱纳的声音忽然停住了。
在这一瞬间,西蕾看到了什么。
黑键。
圣堂教会的教士们常用的武器,外形是长约一米的刺剑,剑刃可以收缩到剑柄中。
——是从梅菲·尼亚·德拉尼的袖子里弹出来的。
被三把黑键刺中的莱纳仰面躺倒在地,一动不动。
“男巫,已处刑。”
梅菲·尼亚·德拉尼面无表情地说道。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西蕾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西蕾已经被充盈着魔力的绳子缠住了身体。
感受到的,不是身体上的疼痛。被束缚的,是魔术回路。魔力的运转几乎完全被阻断,帕尔姆菲尔特的魔术刻印也没法使用。
袭击者,在西蕾的身后。
——尤利安·佐宁夏恩。
就在西蕾回头的一瞬间。
从佐宁夏恩的法杖顶端,释放出了紫色的迷雾。
西蕾眼前的景色,渐渐模糊起来。
能确认的事情,是自己躺在地上。
视线仍然很模糊,但是能判断出自己所在的位置,大概是教堂中部的圣经花园。
大概是下意识地使用了折射的术式吧,迷雾的影响被降到了最低。
双手双脚都被魔力固定在地上。魔术回路一塌糊涂,魔力完全无法流动,无论是卢恩(Rune)还是元素转换(förmliches Geschick)都无法使用。
梅菲·尼亚·德拉尼和佐宁夏恩就站在自己身边。完全看不到莱纳的身影。
如果他没有逃走,大概也处于无力反击的状态。
梅菲·尼亚·德拉尼在西蕾的身旁蹲了下来。
接着,他的手放到了西蕾的大腿上。
从大腿开始,逐渐向上移动,非常仔细地抚摸着。
“除去女巫的灵魂,就是个不错的人偶。”
梅菲·尼亚·德拉尼说话时面无表情。
这种感觉——
很可怕。
西蕾无力地挣扎着。
没法使用魔术回路,只能任由梅菲·尼亚·德拉尼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
就像蛇在身体上爬行的感觉。
在他的手上,感觉不到任何欲望。
甚至可以说,完全没有人类的感情。
——他感兴趣的,是自己的魔术回路。
西蕾忽然有了这样的感觉。
大衣拉链被解开了,梅菲·尼亚·德拉尼的手向上移动着。
——沿着魔术回路移动着。
什么都做不到。没有办法阻止那个男人,只好强忍着不发出声音。
“我对你的怪癖没有兴趣,我只关心我的令咒。”
开口的是尤利安·佐宁夏恩,他盯着梅菲·尼亚·德拉尼,不单眼神在向神父施压,语气也流露出对梅菲·尼亚·德拉尼的不信任。
透过他们之间简单的交流,西蕾马上明白了状况。
时计塔的封印制定执行者尤利安·佐宁夏恩,在和圣堂教会的代行者梅菲·尼亚·德拉尼合作。而尤利安·佐宁夏恩的目的,正是自己的令咒。
“会给你。”
梅菲·尼亚·德拉尼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仍然面无表情地说道。
“难道说,你根本不知道如何转移令咒?”
佐宁夏恩用怀疑的眼神盯着梅菲·尼亚·德拉尼。
“我知道。”
梅菲·尼亚·德拉尼一边面无表情地回答了佐宁夏恩的质疑,一边随手扯开了西蕾的上衣。
西蕾胸前的三划血红色图案露了出来。
御主的证明,令咒。
无法使用魔术的西蕾,只有任人宰割。
莱纳,救救我——
这样期盼着奇迹,就是西蕾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砰的一声巨响,在一片白光中,梅菲·尼亚·德拉尼和佐宁夏恩被双双弹开。
奇迹发生了。
穿着黑色外套和牛仔裤,戴着黑框眼镜的青年魔术师。
是莱纳·施潘纳格尔。
上衣上有三道口子,但并没有流血,看来已经用治愈魔术进行了治疗。
大概是在关键时刻凭借战斗的直觉进行了闪避吧。
黑键并没有命中要害,莱纳已经用治愈魔术对伤口进行了治疗。
毕竟,圣堂教会的监督者也参与圣杯战争的事情并不是没有,经验丰富的莱纳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莱纳用双手发射了几枚魔力弹。
随着几声轻响,束缚着西蕾双手双脚的魔力枷锁被应声炸开。
“莱纳!!”
先是,对莱纳存活感到惊喜。
然后才想到感谢。
只不过,并没有什么言语能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设立一个防御结界。”
莱纳简练地说道。
的确,还不能放松。没有时间来回味刚才发生的一切。两人的危险还没有解除。
“Nauthiz, Ehwaz, Inguz.”
西蕾写下了几个卢恩字母。
“……撑不了很久的。”
毕竟是临时建立的结界。佐宁夏恩和梅菲·尼亚·德拉尼很可能几秒中就能突破。
“一分钟的时间就够了。西蕾,你还记得召唤从者的仪式吧?”
“嗯,我记得。”
即便没有打算参加圣杯战争,在做出决定前,毕竟还是去了解了圣杯战争的基本程序。召唤从者的咒文并不复杂,西蕾看过以后就基本记下来了。
“他们两个由我来拖住。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现在只有召唤从者才能从这个局面中逃脱出来。”
莱纳说的没错。那之后会发生什么,已经顾不了了。眼下必须先解决迫在眉睫的危机。
从者召唤实际上并不是一个复杂的仪式。必要的条件,只有圣遗物和魔法阵而已。
“你脚下就有一个魔法阵。圣遗物,在这里了。”
果然,自己脚下就有一个魔法阵。
想必是梅菲·尼亚·德拉尼为了完成仪式绘制的。
西蕾接过莱纳手中的一个盒子放在了魔法阵上,转身面对梅菲·尼亚·德拉尼和佐宁夏恩所在的方向,开始了咏唱。
召唤从者不需要大张旗鼓的降灵术,因为实际完成召唤的是圣杯。
而咒文的咏唱,只是作为固定程序的一部分。
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一种自我催眠。
所以,并没有用德语,而是用母语瑞典语开始了咏唱——
Fylla, fylla, fylla, fylla, fylla.
充盈,充盈,充盈,充盈,充盈。
Det upprepas fem gånger.
充盈五度,周而复始。
Men förstör det när det är fullt.
唯满溢之时,尽毁之。
Materialet är silver och järn. Grunden är gjord av sten och storhertigen av kontraktet.
银铁为素,石契为础。
——魔法阵,开始放射出光芒。
莱纳看起来已经用元素转换魔术和对手交手了。没有空暇去顾及那边的战况,如果不能成功召唤英灵,两人的命运就无法改变。
Skydd med en vägg mot en stark vind. Stäng alla dörrar. Kommer ut ur Kronan cirkulerar den gaffelvägen till riket.
降注之风隔之以壁, 闭四方之门,自王冠而来,至王国之岔路循环。
Jag tillkännager.
——魔力在体内沿着魔术回路高速循环的痛苦。
西蕾咬紧牙关忍受着,继续着咏唱。
宣告。
Ditt själv är under mig och mitt öde är med ditt svärd.
汝身在吾之下,吾之命运托于汝之剑。
I enlighet med Graalen, om du följer denna känsla och denna anledning, svara då.
从于圣杯,若遵其旨与理,则立时回答。
Här är min ed. Jag ska bli allt god för världen. Jag ska eliminera all ondska i världen.
此为吾之誓。吾将为世间一切之善,尽除世间一切之恶。
——莱纳从圣经花园的另一面跑了回来。看起来受了伤,大概是已经被被逼到绝境了吧。
咏唱,只剩下最后一句了。
忽然,莱纳伸出右手,向西蕾头顶上方的位置发射了复数的魔力弹。
在西蕾的身后上方,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
大概是佐宁夏恩和梅菲·尼亚·德拉尼中的一人在后方的塔顶上发起了攻击,被莱纳用魔力弹抵消了吧。
De tre ordsandan ska binda dig i sju dagar. Kom från hjulet av förbjudande, Väktare av——
缠绕汝三大言灵七天,于抑制之轮而来,天平之——
西蕾在最后一句咏唱的最后一个单词停顿了下来。
一道,白色的光芒在西蕾面前炸裂。
——balancen...
——守护者……
刚刚莱纳·施潘纳格尔站立的地方。
那里,只剩下一只保持着前伸姿势的右手。
对面的塔顶。
黑暗中,站着一个身影,仍然保持着拉弓放箭的姿势。
一道火光。
像是销毁证据一样,莱纳的右手消失了。
“……莱……纳……”
西蕾呆呆地张着嘴,无力地跪倒在冰冷的地上。
与其说,无法接受眼前发生的一切,不如说,本能地拒绝着。
——你刚刚才说过,圣杯战争要优先考虑自己才行。
塔顶的身影再一次射出了箭。
——所以,为什么。
西蕾仍然跪在原地,没有要闪避的意思。
——为什么,要为了我……
双唇颤抖不止,泪水从琥珀色的眼瞳中滚落。
即使闪避,也做不到的吧。
——对不起了,莱纳。明明为了掩护我才牺牲了自己,而我看来要辜负你了。
就在自己也将要被灌注了魔力的箭矢炸裂的一瞬间。
紫色的剑光闪过。
——射向自己的箭矢,被斩落在地。
看到了,身穿紫色铠甲,夜色长发的骑士的背影。
“佐宁夏恩。”
梅菲·尼亚·德拉尼面无表情地叫了同伴的名字。
尽管没有多余的话语,尤利安·佐宁夏恩已经明白了梅菲·尼亚·德拉尼的意图。
最强的职阶,Saber。
或许是本次圣杯战争最大的敌人正在眼前。
合Rider和Archer两骑之力,消灭Saber,这大概是最好的时机。
佐宁夏恩会意地点了点头。
“安答。”
站在尤利安·佐宁夏恩身旁,身披黑貂,有着摔跤运动员身材的壮汉,取出了一副弓箭。
“就让我看看,是我射雕的箭快,还是你的剑更快。”
站在钟楼顶上的Archer也拉开了弓。
箭在弦上。
空气中的杀意,在一瞬间迸发。
在肉眼难以捕捉的一刹那。
三支箭落在地上。
两支已经折断,另一支则完好无损。
一支折断的箭,在守护在西蕾身前的剑士面前。
另两支,则在尤利安·佐宁夏恩的身后。
“背信弃义!”
披着黑貂的壮汉朝着梅菲·尼亚·德拉尼的方向一声冷笑。
无论是西蕾还是尤利安,都没有看清刚才发生了什么。
不过,多年来的战斗经验,让尤利安很快明白了状况。
——剑士用手中的剑斩断了自己的从者射出的箭,用左手接住了Archer射来的箭,又掷向Archer射出的第二箭。
而这一箭的目标正是自己。
保护自己御主的同时,还挡下了Archer对尤利安的偷袭。
这名剑士,想必是有名的骑士。
“既然你救了我安答,我今日也就不再为难你们。”
身披黑貂的从者一挥手,光芒之中,闪现出一匹白马。
虽然不及欧洲马高大,但战场上神勇无比的蒙古马。
“好汉,替我杀敌吧!我麾下要是有你这样的英雄,别说区区圣杯,青天所有覆盖的地方,都是我们的牧场!”
伴随着长笑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Archer,撤退。”
表面上说要联合尤利安消灭Saber,但这时防备最差的恰恰是尤利安。
既然早晚是敌人,消灭哪一个对梅菲·尼亚·德拉尼没有区别。
现在计划失败了,梅菲·尼亚·德拉尼显然也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恋战。
——四周安静了下来。
“……谢谢。你是——”
还没有从刚才的一切当中缓过来的西蕾用自己都听不清的声音说道。
“我是Saber,是一名骑士。”
剑士微微侧过身,让西蕾看到了他的侧脸。
他的眼神就仿佛能将自己囚禁一般,却又有着一种悲伤。
“——大概。”
似乎是自我否定一样,剑士加上了这个词。